返回第 7 章  寡妇与长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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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转过头,银白的月光落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此人正是白日里的跟在江采身边的武大壮。
  
  不过比起白日里那张黝黑的脸,现在倒是白了许多,可惜江采不能见到。
  
  这是裴渡。
  
  传闻中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玄枢教教主。
  
  裴渡垂眸,望向地上的柳追,晚风轻拂,斑驳树影落在他肩上,簌簌抖动,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道:“原来右护法还记得本座这个教主啊?”
  
  柳追听到这话心一下凉了半截,他赶紧表明心迹道:“属下对教主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是么?”裴渡随手摘下一片竹叶,缓缓走到柳追面前,他的影子笼罩在柳追的身上。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无形威压逼来,柳追低头看着脚下,大气都不敢出,随后他听到裴渡道:“本座倒是觉得你对那江采才是一片忠心。”
  
  这话说的,这是在吃醋吗?
  
  不过别人吃醋要爱,他们教主吃醋可能要命。
  
  柳追想到这里,只恨不得啪啪给自己两巴掌,他肯定是受了江采的影响了,这都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玩意儿,他今天要是死在他们教主手下,那也一点不冤枉。
  
  柳追澄清道:“回禀教主,属下心中只有我玄枢教,绝无二心,属下对江采都是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找到玄枢令,还望教主明鉴。”
  
  “是么?”裴渡的声音听起来仍是不冷不热。
  
  他们教主向来如此,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意,虽然有点缺德,但柳追现在确实有些怀念他扮成武大壮时的模样了,看着亲切多了。
  
  柳追继续表忠心道:“属下对教主不敢有半句虚言。”
  
  柳追从小在玄枢教长大,对玄枢教的感情自然深厚,他到陈家也的确是为了寻找玄枢令,只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昏了头,脑子里全是要把陈家的产业做大做强,白天的时候他想说江采是色迷心窍,细细算来,他自己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裴渡望着眼前的柳追,今日他进屋子前,虽离得远,但柳追与江采说的话,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他这左护法在陈家委实过得不错,再给他两年,说不定都可以入赘了。
  
  许久后,裴渡开了口,沉声问道:“那你找到玄枢令了吗?”
  
  柳追顿时把脑袋垂得更低,请罪道:“属下无能,未能找到。”
  
  随后柳追便听到裴渡发出一声轻嗤,问他:“白毓仙呢?”
  
  “右护法她……”柳追的脑袋都要埋进土里了,他直觉把白毓仙的事说出来,教主恐怕是要更生气了,可眼下教主已经来了陈家,他今日不说,来日教主也会知道的。
  
  于是柳追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前些日子,右护法被东家派到京城打理生意了。”
  
  “被派到京城打理生意?”裴渡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玄枢教自建立至今日,叛教的事他看得多了,这种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蛇蝎美人白毓仙居然改做生意了,死在她刀下的亡魂们得知此事,不知道在九泉之下会不会觉得有一点欣慰。
  
  裴渡笑道:“真不错,看来本座的两位护法现在已经在陈家站稳脚了。”
  
  他是笑了,柳追却要哭了,他们教主痴迷武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六十天都在闭关习武,他哪里能想到裴渡会出了招摇山,亲自来陈家寻玄枢令。
  
  事已至此,剩下的不如也一同交代了,让教主给自己个痛快,思及至此,柳追补充道:“回禀教主,师长老如今也在陈家,只是上个月坐船出海采办琉璃,下个月中旬应当就能回来。”
  
  裴渡简直要气笑了,他手中竹叶似一枚飞镖飞射而出,流星飒沓,瞬间击穿数十根翠竹,啪啪几声,这些翠竹应声而倒,漫天竹叶纷飞,飘零落下。
  
  玄枢教教主武功独步天下,世间鲜有敌手。
  
  裴渡收回手,拍了两下,赞叹道:“好极了,可真是好极了,本座这玄枢教教主的位子干脆让她江采来做好了!”
  
  “教主息怒。”柳追低头道。
  
  江采要是真能当玄枢教的教主,那么他们玄枢教估计很快就会成为江湖上最富有的门派,但在江湖上混,只有钱是不够的,他们现在的教主就挺好。
  
  裴渡很想知道,江采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让他们一个个的全都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任她驱策。
  
  他瞥了柳追一眼,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教主既然让他起来,多半是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柳追道了一句:“多谢教主”,从地上站起身。
  
  裴渡问他:“说说你在陈家查的怎么样了。”
  
  柳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他们之前就查到玄枢令被藏到一尊送子观音里,后来这尊观音像被辗转送到陈家,如今应当是在江采的手上,按理说已经查到这里了,找到玄枢令只差最后一步,偏偏这最后一步就是成不了。
  
  要取出玄枢令,就得毁掉观音像。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应该都还好说,偏偏是尊观音像,而且听说当年接了这尊观音像不久,江采就怀上了孩子,让江采毁了这尊观音像,估计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故而柳追一直没敢向江采坦白,只怕他说了,江采要把那尊观音像藏得更加隐蔽。
  
  他的计划是做一尊一模一样的观音像将原本的那尊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但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实施的前提是,他得找到那尊送子观音像。
  
  柳追道:“属下原本是想找个更方便行事的身份,但东家没看上属下,属下只能另寻他法,帮东家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拉近关系。”
  
  更方便行事的身份?是要自荐枕席吧?这的确是柳追能做出来的事,裴渡掀眸看了眼柳追的那张脸,道:“左护法倒是为我玄枢教牺牲良多。”
  
  柳追不确定教主是不是在嘲讽自己,只能装听不懂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
  
  裴渡呵了一声。
  
  好了,现在柳追知道教主刚才的确是在嘲讽自己的,他顿了一下,试探问道:“教主可有进过东家的闺房?”
  
  听到这话,裴渡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睁开,冷冷问他:“你什么意思?”
  
  教主的脸色明显比刚才又阴沉两分,天地可鉴,他问这话真没别的意思,他绝不是内涵他们教主给东家做男宠了。
  
  柳追解释道:“属下曾试着偷进过东家的闺房,里面布置了重重机关,属下无能,无法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找到那尊观音像,日后教主若有机会能进去,可以多加注意,属下怀疑那座送子观音就藏在她的闺房里。”
  
  以他们教主如今的身份,柳追觉得这个机会非常大,希望他们教主能够把握住。
  
  裴渡收回森冷目光,嗯了一声,道:“本座知道了。”
  
  今天晚上的会晤到此圆满结束,玄枢教左护法柳追没缺胳膊没缺腿,完好无损地回了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二天一大早,柳追就颠颠地来找裴渡,正好昨天江采有让裴渡多向他请教,这理由都是现成的。
  
  柳追昨天晚上回去认真思考了半宿,他觉得只靠他们教主的个人努力,要进江采的闺房可能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方面他比较有经验,所以特来传道受业。
  
  然裴渡根本不领情,仿佛把他当成了某种害虫,看他一眼都嫌烦,转头向另一边走去。
  
  早起的刘三一推开门就撞到这场面,嫉妒之火瞬间在他的五脏六腑间熊熊燃烧起来,当即酸溜溜地感慨说:“诶呀,这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这才几天,居然连君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声音不算小,足够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到。
  
  柳追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刘三说的是他们教主,堂堂玄枢教教主居然会被如此嘲讽,回去说给教中其他人听,他们都不能相信。
  
  不能笑,不能笑,小命要紧。
  
  柳追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咧了咧嘴,而后立刻转头看向裴渡,压低了声音劝道:“这等无知百姓,教主您不必同他一般见识。”
  
  裴渡根本没把刘三的话放在心上,况且在过去的几天里,他跟在江采的后面逛了大半个璧水城,什么样的话他都听过了,这也不算是最难听的。孙禄还安慰他说这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然而裴渡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他根本不想吃这葡萄。
  
  只是柳追现在这副模样,让他觉得颇为恼火。
  
  恰在此时,刘管家从外面走过来,冲着裴渡叫道:“大壮,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东家到处找你呢。”
  
  裴渡瞬间武大壮附体,回头应道:“我这就来。”
  
  他冷冷看了柳追一眼,抬步离开。
  
  裴渡都走出好远,柳追仍不敢笑出声,他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扶在墙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刘三远远地看到,小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君公子,你这是犯了癫痫了?”
  
  柳追看到刘三更想笑了,但顾忌到裴渡刚走,只能憋着,那憋得是相当难受。
  
  直到确定裴渡应当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时,柳追终于放开手,仰天狂笑起来。
  
  刘三傻傻站在一旁,听着柳追莫名其妙的笑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君怀袖这不是犯癫痫,他这是被疯狗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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