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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规劝,让高翔十分感动,他忙问道:“老人家。请问尊姓大名?”
老者回答道:“在下钱若庚。”
高翔听了,心头一惊,这位就是被万历皇帝投入诏狱达三十七年之久的临江知府钱若庚。他问道:“老人家。您被关入诏狱多久了。”
钱若庚感慨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法见天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关了多少年,已经不记得了。只能是苟延残喘,活一天是一天呀。还未请教小老弟如何称呼。”
高翔恭敬地报上了名号。
钱若庚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但是能被打入诏狱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你是身犯何罪?还是被人诬陷呀。”
高翔就将自己与郑贵妃的外甥张奇发生冲突,在太医院殴打不派御医给太子看病的张卿连。众多御史弹劾。锦衣卫查出伯府产业少缴商税。最后被皇上下旨,打入诏狱的经过说了一遍。
钱若庚听了,笑着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祥云伯定然是遭人记恨,在皇帝面前百般诬陷。皇帝也觉得你有些太嚣张。必然要惩治你一番。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郑贵妃一直都是皇上的宠妃。你得罪了她,怎么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呢。年轻人还是年轻气盛,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能够磨一磨你的棱角。”
高翔苦笑道:“诏狱被老百姓称为“人间地狱”。进来的人基本上是很少能活着出去的。现在别说磨棱角了。命都快被磨没了。”
钱若庚安慰道:“这一点你不要担心。在这片关押的,都是不用遭受酷刑的犯人。还是有可能出去的。只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齐了。”
“哦?钱大人能否说得详细点。”
钱若庚说道:“一种是国家遇到了非常大的困难,皇帝突然想起你了。另外一种,就是朝中的忠臣举荐你。再就是皇帝驾崩从,新任皇帝能够重新启用你。我知道的就这几种情况了。”
高翔听了,有了一丝安慰。国家遇到非常大的困难。自己被叫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至于皇帝驾崩,就有些悬了。毕竟万历皇上的身体还是很棒的。
高翔说道:“那就只有这么等下去了。”
钱若庚说道:“你还是把饭吃了吧。要不然根本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开始我也吃不惯这里的饭菜。现在反而习惯了。”
高翔拿起窝头,使劲咬,才咬下来一点。继续咬,又咬下来一点。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吃完了一个像石头的窝头。至于那晚散发着臭气的菜,高翔根本就没有吃。他生怕这会让自己反胃。将拼命吃下的窝头吐出来。
漫长的黑夜,十分煎熬。高翔根本就睡不着觉。自己一心为国为民,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心灰意冷是必然的。在复杂的政治斗争面前,高翔还是显得非常稚嫩。
与郑贵妃的外甥张奇发生矛盾。原以为自己这方占理,对方只能是忍气吞声。但是,对方竟然联合多方势力弹劾自己。殴打张卿连,看似为太子出头。但是也给这帮小人提供了炮弹,把自己轰得体无完肤。
至于少缴商税。自己严令高遁,要照章上缴商税。出现了这个情况,说明日常管理出现了问题。但是,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自己是商税的力推者。并且主动上缴商税。对朝廷的财政收入绝对是有利保障。同时,提高了官员的俸禄,从根本上解决了官员贪污受贿的最直接的原因。
以后,只需加强监管,腐败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朱元璋时期,杀了很多人,力度不可谓不大,但是丝毫没有阻止官员们前仆后继的贪腐。究其原因,俸禄太低,无法满足日常开销是主因。
就凭这份功劳,也不至于被打入诏狱。至于南征北战,平定的几场叛乱,更是载入历史的大事件。
高翔原以为自己很了解万历皇帝。可是经过这件事情,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万历皇帝。两个人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每一次行动,自己都身先士卒,努力做好。但是最后却得到如此下场。
想着想着,高翔竟然睡着了。
日复一日,如此艰苦地熬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直到第十日醒来,高翔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盖上了被子。这样他颇感意外。
狱卒送来的饭菜也不是窝头和臭菜了。换成了四菜一汤,十分丰盛。
高翔忙问道:“是不是我的死期到了。”
狱卒笑着说道:“祥云伯想多了。这是有贵人前来交代的。至于是谁,过后你会知道的。”
既然狱卒不想说,再问也是没有用的。
狱卒一反常态,没有了刚进诏狱时的丑恶嘴脸,而是满脸笑容地说道:“祥云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将满足。”
高翔十分恭敬地说道:“那就有劳这位小哥了。”
狱卒说道:“祥云伯不要这么客气。我叫牛泰然,家里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牛三。祥云伯也可以这么叫。”
高翔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与家里联系了。就问道:“牛三兄弟。能不能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想给家里写一封信。”
牛三听了,说道:“没问题。祥云伯。您稍等。我马上去给你取去。”
说完,就出去给祥云伯拿笔墨纸砚去了。
过不多时,牛三就把笔墨纸砚拿来了。还特意拿来一个小桌子。不得不说,牛三还是非常细心的。
诏狱的狱卒常年与官吏打交道,不仅看到的多,听到的更多,练就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技能。不受待见的,能够活活将你压死。有人撑腰的,能够给你捧上天。
牛三放下小桌子,摆上笔墨纸砚后,特意为高翔磨好墨。然后说道:“祥云伯。您先写着。写完了叫我。我去给您送信。”
高翔对牛三说道:“牛三兄弟。我不会亏待你的。”
牛三连连摆手,离开了。
高翔提笔,竟然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写起。
想了半天,高翔首先询问了三位妻妾是否安好。家里现在的情况。自己在这里有贵人照顾,没有受罪,不要挂念。
另外,高翔特意提到了三件事。一件就是此次攻击自己的,除了郑贵妃一派,还有哪些人。另一件就是祥云伯府产业少缴商税,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三件事则是照顾自己的贵人究竟是谁?
高翔原以为是太子为其求情。但是想一想太子的处境,以及与万历皇帝的关系。高翔立马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写完这封信,高翔又仔细看了一遍,吹干墨汁后,装入信封。让牛三送至祥云伯府,交给陈尚香即可。
牛三拿着信,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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