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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国公府,杜如晦彻夜未眠。
杜如晦端坐在书房中,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幅字。
“谁知将相王侯外,别有优游快活人。”
这是杜荷无聊时在书房写下的,一看就是残句,没有完成之作。
杜如晦一眼,便能读懂杜荷的心情。
杜荷身为大唐宰相之子,却无心朝政,只想远离朝堂,做一个逍遥快活之人。
杜如晦自然十分理解。
“可是,这朝堂,又岂是说远离就能远离的?”杜如晦叹息一声。
探听消息的人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来禀报一次。
可惜,一夜都没有杜荷的消息。
也不知,这一夜,宫中发生了什么。
天亮时分。
杜如晦眼睛红肿,穿戴衣冠整齐后,准备进宫面圣。
杜如晦坚定地说道:“无论荷儿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他始终是我的儿子,若陛下真要责罚,就先责罚我这把老骨头吧!”
突然,老傅推门进来。
“老爷,兵部尚书侯大人请见!”
杜如晦浑身一怔,急忙把侯君集请进府中。
侯君集一见老杜满脸憔悴,便什么都明白了,哈哈一笑道:“杜相不必担心,陛下只是想磨磨杜荷的性子,并未打算怎么责罚他。”
杜如晦一听,顿时大喜,“老傅,把老夫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今日,我要与侯大人痛饮。”
……
“可惜莺啼花落处,一壶浊酒送残春。”
“可怜月好风凉夜,一部清商伴老身。”
“饱食安眠消日月,闲谈冷笑接交亲。”
“谁知将相王侯外,别有优游快活人。”
杜荷一大早醒来,便提起笔,将这首诗补完整了。
这当然不是他的作品,而是白居易老先生的大作《快活》。
现在白居易老先生也不知道在哪,杜荷就厚颜先借来用用了。
尤其最后两句,他甚是喜欢。
什么王侯将相,最后还不都是一抔土,作为一个穿越之人,杜荷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有潇洒快活,好好享受人生。
旁边的内侍赵阳见了,忍不住赞道:“杜公子,真是好诗啊!”
杜荷乐了:“哎哟,赵总管,你也懂诗?”
赵阳摇摇头,谦虚道:“不懂不懂,只是能读书识字。”
杜荷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学诗可不行,子曰,不学诗无以立,你以后要多读书才是!”
赵阳:“……”
竟然无言以对。
他只是谦虚一下,哪知道杜荷竟然反过来教训自己。
杜荷正准备往外走,却被赵阳拦住:“杜公子,陛下有令,你不得离开偏殿半步,吃喝拉撒,都必须在此地进行。”
“我擦,这不是关犯人们,陛下可真够狠的……”
杜荷无奈,只能回到殿内坐下继续无聊。
……
不多时间,杜荷写的那首《快活》便出现在李二桌上。
李二忍不住读了三遍。
“放着王侯将相不做,非要做快活人,克明的这个儿子啊,还真是让朕头痛……对了,杜荷可有悔悟之心?”李二问道。
赵阳摇摇头。
“哼,只岂有此理,既然他不悔悟,那就继续关着吧,朕也不能让他闲着,把这个拿去,让他天黑之前抄写十遍,若抄写不完,今日的晚饭就别送过去了,到时候朕亲自检查!”李二无奈地说道,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赵阳。
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出师表》。
等赵阳离开,李二立即叫过来一个小太监:“把这首诗送到将作监,找最好的匠人装裱起来。千万不能弄坏了……”
……
“什么?让我抄十遍《出师表》,靠,还有没有人性,我可是未成年,我告你你信不信?”杜荷得知抄写《出师表》的消息,顿时就恼了。
怎么古代人也喜欢用抄写来惩罚呢?
真是亘古不变的落后教育方式啊!
赵阳笑道:“杜公子,陛下可是说了,你要是天黑之前完不成,今日的晚饭便没有了,而且,陛下会亲自来检查。”
“行了行了,反正啊,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抄就抄呗!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谁还没个抄写十遍生字的经历啊。”
赵阳笑而不语,急忙离开。
杜荷摸着下巴,突然眼睛一亮。
只见他将毛笔字版的《出师表》摆放整齐,然后拿出白纸铺平,再从袖子里拿出三支签字笔。
“还好哥有先见之明,身上带了一盒笔,哈哈哈……”
随后,就见杜荷找来几根细细的丝线,将三支签字笔并排捆起来,右手握住,调整好笔尖位置,便开始抄写起来。
这个时代的《出师表》和后世相比,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省了杜荷许多事。
一次就是三遍,没花多长时间,杜荷便抄写完了。
不是抄写十遍,而是整整十二遍。
看看时间,距离天黑还早呢。
杜荷扔下笔,甩了甩手,说道:“陛下恐怕不知道,我小时候可是抄书专业户,最高纪录一次五支笔,那速度,杠杆的。”
然后,杜荷便趴在桌上,呜呼大睡起来。
期间,赵阳悄悄进来看望几次,每次都无奈地摇摇头。
在赵阳看来,杜荷今晚的晚餐,只怕是吃不上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李二来到偏殿外面。
“杜荷在做什么?”李二好奇地问道。
赵阳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声说道:“陛下,杜公子这一下午,都在睡觉。”
李二一听,面色沉下来:“真是不知悔改!哼。”
说着,走进殿内。
赵阳竟然还在睡觉。
砰。
李二一巴掌拍在桌上,把杜荷惊醒过来。
杜荷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满地说道:“靠,谁啊,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抬头,看见李二怒气冲冲的样子,赶紧换了副笑脸:“哎哟,这不是陛下吗?怎么这么严肃,是不是魏征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怼你了?”
李二:“……杜荷,朕让你抄写《出师表》反省,你倒好,在这里呜呼大睡,你眼里还有朕吗?”。
李二就纳闷了,甭管是文武大臣还是宫中内眷,甚至包括自己的一对子女,对自己,那叫一个害怕,平时见面说话都是忐忐忑忑特的,可这杜荷倒好,丝毫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是谁给杜荷藐视皇帝的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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