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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白法师一直守着的缘故,那逃出去的鬼一直没有回云居院。
人面疮失去阴气后,就变成普通的疮面,不能再动,只是外形是一张人脸而已。
黄御医叫来了带的两名学徒,帮忙煎药,做脉案记录。
自己亲自动手,先给沈氏灌了一剂麻沸散,让她彻底失去知觉昏睡过去。
让下人将遮挡门窗阳光的木板、帷幕之类都撤下,室内满是光明。
将沈氏挪到阳光照射得到的地方。
只见人面疮的患处仿佛被某种强酸腐蚀一样,遇到光就不断冒烟,缩水,变黑,还不断的朝外面渗出乌黑发臭的液体。
用小刀将那些腐烂发黑的肉削去,一边用药水冲洗。
即便是用了强力的麻沸散,沈氏也在昏睡中不断的惨呼。
直到鲜红的血液流出,这才算将疮面清理干净,敷上厚厚一层去毒生肌的止血散,包扎好伤口。
又在几个xue位上施针,泄阴湿寒气。
“我写的方子在大苦参散里加了几样扶正辛热的药材,怕你们不会熬药,我留个学徒在这里,若有什么变化,立刻派人叫我。”说罢,黄御医就要告辞。
他在太医院还要当值,不能停留太久。
赵元泰再次表示感谢,命人送他回府。
白法师为防那鬼再来害人,则在云居院里住了下来。
“可惜我不善先天数术,若我有章师兄的本领,掐指一算,便能算出那鬼的真面目了。”他叹息道。
“真面目是谁,很重要么?不能就这么除了她?”
“上次动手,天道有反应,我怎敢逆天行事。”白法师回答:“世间的因果就如同一条从山顶朝下流的小溪。”
“小溪?”
“当这个‘因’发生的时候,‘果’同时也被决定了。就是说这条小溪最终会流去的地方已经被天道写好了。”
“不能改变吗?”
“你要如何改变一条小溪的方向呢?在小溪中摆上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它的流水?或许可以延迟一时,但流水会越聚越多,最终会冲开那块石头或者水漫过那块石头,小溪朝下的方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水流冲击的力量全部对着石头了,我可不敢做那块大石啊。”白法师说道。
赵元泰问:“额,不能用铲子给小溪铲除一条水道,导向另一个方向吗?”
白法师静静瞧了他片刻。
跳起来用拂尘追打赵元泰,一边叫道:“我这是打比方!你懂不懂啊,蠢货!”
两人闹了一阵,白法师不用法术的话,和赵元泰一样都是弱鸡。
两个菜鸡互啄,幸好此时室内没有其他人在,才保住了一个人的仙风道骨和另一个人的王者威严。
“鬼对郡王妃的怨气,就是这个因果的关键,若知道怨从何来,解决了这个根本,怨气才会消除。”白法师呼哧呼哧喘气,端着茶水喝了一大口。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那只鬼啊。”
“既然她不肯出现,我要设个局引她出来!”
门帘掀开。
赵元泰走到廊前,对外吩咐道:“快些整理夫人的行李,我要送她入宫。”
下人忙乱起来,场面乌泱泱的,极不好看。
赵元泰皱皱眉头,对近前垂头侍立的女使问道:“你们领头的呢?对了,那个纤巧如何不见,看这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那侍女似乎是畏惧郡王的威严,诺诺不敢出声。
赵元泰看了心烦,眼不见为净,转身回房。
外间哐啷乱响闹了一阵,好不容易准备妥当,赵元泰命两个大力的婆子小心将沈氏裹好,抱上马车。
郡王府规制的马车,宽敞舒适,缓步而行,并没什么颠簸。
沈氏平静的躺在车内垫子上,四周以软枕围住。
赵元泰和白法师端坐在一旁,还有空间放一张小几,上面摆了碟各色干果。
赵元泰拣了一粒榛子啃,缓解内心的紧张,“老白,这样就行了么?”
白法师从怀中掏出一堆符纸,微眯着眼,一张张分门别类慢慢整理,“你身为皇族,自带龙气,郡王妃诰命在身,也有凤气护体,一般情况下是百鬼不侵的。这个鬼,慢慢聚集阴气,乘你家郡王妃心虚气弱之时,破了她的凤气,因此能附着在她身上。”
“皇宫之中,守卫森严,是整个周天大衍阵的中心,阵法力量最强的地方,宫中又正龙正凤俱在,鬼神难入。一入宫中,那鬼前功尽弃,必然会在路上前来阻止。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将她困住,插翅难飞!我们再来好好‘说合’!”
赵元泰咋舌:“你们道家原来是这样‘说合’的啊。”
“啧,小到街头打架,大到国家打仗,不都是拳头有力,才有资格说合吗?”
“起雾了。”外面车夫忽然说道。
两边随行开道的仪仗侍卫人群中,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明明是午后时分,原本日头还在中天的时候,不知何处飘过一阵雾来。
越来越浓,很快四周的街道就看不太清了。
车夫自座椅下的箱子里拎出两个玻璃罩的灯笼来,挂在马车前。
行进的速度更慢。
赵元泰偷偷朝外面瞄了一眼,缩回头道:“是不是那话儿来了。”
白法师活动活动手腕,点点头,瞑目打坐。
外面的人声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马蹄行驶在石板路上的踢踏声。
清冷又寂静,居然都能听到回音。
赵元泰觉得不对,再度向外看时,跟随马车的那两队侍卫和女使,大概有三十多个人,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他惊诧的掀开门帘,前方空荡荡的,不仅连车夫,连两匹拉车的马都不见了。
半悬在空中的车架,在白雾茫茫中缓缓前行。
那马蹄声又是何处传来的呢。
赵元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缩回到车内白法师身旁,颤抖着悄声问道:“人……其他人都不见了,连马都没了。”
白法师冷哼一声:“我们这是被引入阴间道了。她以为到了这边躲避大阵就能胜过我了么?做梦!”
就在此时,一个白影从窗帘飞出,直扑躺着的沈氏。
白法师衣袖一卷,激起云波浪卷,那个白影伸着手悬在半空,却始终差了那么一只手的距离,无法碰触到沈氏。
见事不成,白影转身就飞向车外。
“哪里跑!”
白法师跟着追了出去。
赵元泰伸出半个身子,对天喊道:“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害怕啊!”
“你有龙气护体,坐在车里念经吧!没事的!”远远传来白法师的声音。
“哦……”
赵元泰默默回车上坐好,选了篇自己最熟悉的《太上救苦经》开始念诵,记得又不熟,中间断了要回忆一阵才能继续,心中更加害怕,“我念经超度诸位,千万别来害我啊。”
雾气从窗帘和车门的门帘缝隙处不断渗入。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元泰只觉得四周越来越阴冷潮湿,雾气仿佛有形的粘稠物质,贴在皮肤上,又闷又生出更多寒意来。
他的呼吸弥漫到空气中,居然象冬天一样呵出白气。
赵元泰一边磕磕绊绊念经,一边抖抖索索的四下张望,有点小动静就吓得回首去看。
忽然,窗帘被一只手掀开了。
青灰色的纤长手指,弯曲如爪,象无骨之蛇一样,扭曲蜿蜒的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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