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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曙光尚未点亮夜空,这天地依旧昏昏沉沉。
暗红的宫灯点缀着庄严的皇宫,在这暗沉的光线之下,一道幼小的身影,在乾清宫前面的小广场上奔跑。
二月间的清晨依旧寒冷,可万历此时浑身燥热,汗如雨下。
嘴巴微微闭着,有节奏的呼吸着,额头上的汗水如同雨滴一样,顺着脸庞流淌。
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滑,万历保持着节奏与步伐,尽量不让自己摔倒。
寒冷的空气吸入鼻腔,冰冷而又刺痛,双腿的肌肉开始发酸,变得沉重。
“皇爷,慢些些些跑,慢些些些跑!”跑在后面的孙海双手叉腰,嘴巴大张,像是一条死狗,不停的哀嚎。
至于客用,早就累的瘫倒在地,大口的喘息。
万历没有去管他们,咬牙坚持着。
孱弱的身体无法支撑庞大的锻炼,在即将到达身体极限时,万历停了下来,于广场上慢走,调整着呼吸与状态。
回头望了一眼黑暗的路,其实没跑多少,甚至连一圈都没有跑完。
“唉,没想到啊,这具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孱弱,据说,历史上的万历是个病秧子,由此来看,恐怕是了!”万历叹了一口气。
身体状态调整的差不多,万历停了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闭上眼睛,回忆起前世上学时的广播体操。
不得不说,广播体操真是一个好东西,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就能锻炼到身体各个部位。
几分钟后,万历睁开了眼睛,自己默念着节奏,开始了运动。
孙海和客用有气无力的凑到万历面前,一脸茫然的看着。
“皇爷,您这是干什么呢?!”客用呆呆的问了一句。
“看起来像是练拳,但又感觉不太像,皇爷,这是什么拳法?!”孙海疑惑的问道。
万历淡淡的看了他俩一眼,没说什......r#万历的进学制度有两种,一是经筵,二是文华殿讲读。
经筵更倾向于礼仪典礼,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正儿八经的学习,还是要靠文华殿讲读。
隆庆六年六月,张居正制定了万历皇帝的讲读日程表:每月逢三、六、九日(含十三、十六、十九与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视朝,其余日子都到文华殿讲读。
为此,张居正制定了《日讲仪注》,共计八条注意事项,每项条件苛刻。
像什么先读十遍《大学》、《尚书》,学习《通鉴》,练习书法,查疑问答等等之外,还有观政学习。
观政学习又称览本,也就是翻看奏本。
讲读完毕后,由司礼监将各衙门奏本进上,由万历翻阅,其余大臣退到西厢房等候万历问询。
之前万历和冯保发生冲突的地点,就在文华殿。
今天是二月初八,正好是文华殿讲读的时间。
“皇爷,该进学了!”
冯保站在万历面前,恭敬的说道。
万历云淡风轻的道:“大伴,那就走吧!”
冯保点了点头,带着万历前往文华殿。
在宫中行走,自有肩撵伺候。
文华殿距离此处不远,走走路全当锻炼身体,万历就让冯保撤了肩撵。
在出发之时,孙海悄咪咪的将今天万历的表现告诉给了冯保。
冯保没说什么,将这些事情记了下来。
到文华殿时,张居正带着日讲官及众大臣已经等候多时。
一番见礼之后,万历坐在了皇位上,冯保侍立在旁边。
张居正作为内阁首辅,又是万历的老师,自然也有座位,位于万历下首位置。
他的旁边坐着内阁次辅吕调阳,以及几个阁老重臣。
万历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为大明强行续命的狠人。
张居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身上的官袍干净整洁。#......
面容严肃,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张居正对规矩极为看重,万历虽然年幼,可依然是皇帝,在皇帝面前,又怎么可能会失仪呢?
“老张啊老张,中兴大明可不能没有你啊,你可要长命百岁!”万历心中感慨。
“陛下,今日讲读《大学》......”
坐在张居正对面的日讲官率先打破了宁静,万历急忙收回目光,看向桌子上的书本。
......
讲读匆匆而过,万历稍微有些困乏,可张居正依旧保持那种正襟危坐的样子,一动不动。
“陛下可进暖阁休憩?!”
沉默已久的张居正忽然说话了。
万历说道:“朕觉得还行,倒是不用歇息!”
张居正看向冯保,道:“进程奏本吧!”
冯保早就把奏本准备好了,当下就让人端了上来。
厚厚的一摞,放在桌子上像小山一样。
万历深深吸了一口气,翻看起来。
大致翻看了一些,奏本的种类五花八门。
有遭灾的,有遭匪的,有官员罢免的,也有表功的。
这些奏本几乎不需要万历处理,上面有内阁的票拟,已经给出了解决答案。
司礼监批红用印之后,就能实施下去。
可以说,就算现在没有万历,也不影响帝国的运转。
看着看着,兵科给事中冯时雨的奏疏映入眼帘。
万历将这本奏疏拿起,认真翻看起来。
内容与之前李己的奏疏大致相同,但措辞更为激烈。
看到这里,万历心中一喜,计上心来。
奏疏直冲冯保而来,背后肯定有张居正的影子。
既然如此,那就借借张居正的威势,先试探试探冯保。
两人争锋,万历就可以借势,借力打力,趁机挑起争端,然后浑水摸鱼。
“张师傅,朕以为,这个冯时......雨所言有理啊!”万历捧着冯时雨的奏疏,看向张居正,若有所思的道。
站在万历身旁,原本还在微笑的冯保,脸色瞬间僵住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万历,旋即调整了状态,又保持着刚才那副样子,想听听万历后面会说些什么。
张居正并没有因为万历说的这番话而面露喜色或者高兴,他还是那副样子,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冯时雨是隆庆二年三甲进士第四名,籍贯苏州府长洲县,其人贤良,为人正直,虽为言官,可却从不无的放矢,针砭时弊,有独到的见解,在乡素有贤名。”
张居正看向万历,声如洪钟,气足力劲,他没有针对万历说的这些话而做出评判,也没有顺着万历的话,仅仅介绍了一下冯时雨的背景信息。
说的不多,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是之前的万历,或许还有些听不懂,对于现在的万历,那可是一清二楚。
张居正这些话全是褒义,没有一点贬低,这就表明了他的意思。
“如此来看的话,这个冯时雨确实是个贤良啊,他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胡涍虽然迂腐,可也有几分本事,最起码拥有直言上书的魄力。
张师傅常常教导朕,为君者,要知人善任,要广开言路,朕深以为然。邹忌讽齐王纳谏便是很好的例子,只是当时朕年幼,思虑事情尚不得法。”万历放下手中的奏疏,看向张居正,略有些无奈。
正襟危坐,严肃如一的张居正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安稳的身子也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一下。
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三五秒钟后,张居正说了起来:“臣建言,陛下乃当世之明君,臣不敢居功。天威不可揣测,陛下自有道理,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为臣者当坦然受之,哪能心生不满?”
不得不说,张居正还真会说话,万......历这话中,明显带有一丝悔过的意思,可愣是被张居正给圆过去了。
这句话下来,万历“天威仍在”。
张居正也是明白人,有些时候该压,有些时候不该压,现在万历明显倾向于胡涍,这个时候再压,那不是傻子吗?此时应该顺势引导。
师徒俩其乐融融,一旁的冯保鼻子差点都被气歪了。
按照万历这话,不仅冯时雨和之前的李己没错,就连胡涍也没错,那当初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听万历这意思,还想让胡涍官复原职?
真要是这样做了,那张居正岂不就能借势插手宫中?司礼监岂不就成了内阁的小弟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本是和内阁首辅平起平坐的存在,这样一搞,直接矮了好几头,权利也消失无数倍,以后还要仰仗内阁鼻息生存,真这样了,后廷中谁还服他?
这对于热衷权势的冯保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此事,万不可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冯保终于说话了:
“陛下,我有一言!”
历这话中,明显带有一丝悔过的意思,可愣是被张居正给圆过去了。
这句话下来,万历“天威仍在”。
张居正也是明白人,有些时候该压,有些时候不该压,现在万历明显倾向于胡涍,这个时候再压,那不是傻子吗?此时应该顺势引导。
师徒俩其乐融融,一旁的冯保鼻子差点都被气歪了。
按照万历这话,不仅冯时雨和之前的李己没错,就连胡涍也没错,那当初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听万历这意思,还想让胡涍官复原职?
真要是这样做了,那张居正岂不就能借势插手宫中?司礼监岂不就成了内阁的小弟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本是和内阁首辅平起平坐的存在,这样一搞,直接矮了好几头,权利也消失无数倍,以后还要仰仗内阁鼻息生存,真这样了,后廷中谁还服他?
这对于热衷权势的冯保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此事,万不可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冯保终于说话了:
“陛下,我有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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