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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成德节度使府中,灯火通明,宫灯布满了府中的各处庭院和道路,悠扬的丝竹宴乐之声从府中传出来到府外的街道上。
虽然今天夜里寒冷,可是在节度使大门口处却是车水马龙,府外侍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满是披甲持兵的淄青军将士,各处街道上也是戒备森严。
今天乃是王洵在府中宴请淄青在真定城中的将领和成德的官员、将领、士绅等人,宴会的大堂中王洵虽然还未从后院中出来,可是在李道殷的安排下,前来赴宴的宾客在座中也是觥筹交错,堂中的舞姬长袖翩翩,整个节度使府衙的宴会厅中淄青和成德的人聚在一起交谈甚欢,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后院之中,王洵站在一面高大的铜镜前,在他一旁的便是穿了一身绯色绣花大袖袄裙的述律平,她在德州久盼王洵不至,直接就骑马带着一队侍卫,于昨日从德州来到真定城,今天她知道王洵要在府中宴请臣下,便学着汉家女子一般要帮王洵穿礼服,今天的述律平微黑的肌肤淡淡抹了一层脂粉,她正用微蓝的眼眸凝视着跟前王洵,一脸认真的在给王洵穿繁琐复杂的王服。
王洵看着在笨手笨脚伺候他穿衣的述律平却是分外可爱,她身后的一名侍女看着他久久无法帮王洵穿上这繁琐的官服,心里想笑嘴上却是不敢笑,又看到她几次帮王洵系王服的玉带都系不好,便壮着胆子挪到王洵和述律平身前道:“王爷,述律夫人!要不要婢女来帮忙,夫人乃清贵之人如何会做这些粗活。”
述律平听到侍女唤她述律夫人微微一呆,看着跟前被她摆弄半天,可是还是连衣服都穿的皱皱巴巴的王洵,又看到身旁七八个侍女手中还用盘子呈着玉佩、金冠、外袍、佩剑、足靴等一堆东西,她感觉人她穿一晚上都可能穿不好,于是只好撇了撇嘴,趴在王洵的背上幽幽的撒娇道:“洵哥,给你穿这衣服真累,比月理朵去开弓骑马打猎还累!”
王洵感觉述律平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收扶着他的肩膀,一般人哪敢这样,就连王洵的三个妻妾都没有敢这些向王洵撒过娇,王洵反手轻轻的拍了拍扶在他肩膀上述律平的手道:“让你乖乖呆在德州都不在,偏要冒着风雪带着一队侍卫就敢往真定来,你可知道成德各地刚刚平定,一路上有多危险!”
述律平听完王洵的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用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月理朵不怕,你是这些地方最大的官,用我们草原上的话说就是这些地方的汗王,而月理朵是你的女人,在自家的地界上,还有谁胆敢动汗王的女人呢!”
王洵听着述律平的话发现她的想法还真是和自家的其他女人们不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哪怕当着这么多侍女的面还是什么都敢直接讲,他无奈的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洵哥,你不要担心月理朵,一般人都近不了我的身。”
述律平从王洵的背上起开说了一句话后,跑来到王洵的面前拉着王洵的手笑盈盈的继续说道:“告诉你吧,月理朵在部中的时候自小就会出去打猎,长大后随父兄出征,我还跟我大哥一起做过军中的先锋呢!我也是知道你们汉人的规矩,家里的家业都是要留给裴姐姐的孩子的,洵哥你以后给我一只军队,好不好?我训练这只军队,然后指挥他们随你一起出征,等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我就用这只军队去漠北的草原上打下一片地方,你将我们的孩子封为那个地方的汗王,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跟裴姐姐的孩子争汉地家业的!”
历史上述律平在嫁个耶律阿保机后,也是有自己的直属军队称之为‘属珊军’,阿保机在外征战的时候,他的弟弟们为了争夺权力,在部落中策划了大规模的武装叛乱,在危急关头是述律平指挥他自己的属珊军击退了叛军,保住了阿保机的部众,后来阿保机西征党项的时候,又有外敌来犯,也是留守大本营的述律平亲自率军打败了来犯之敌,使得契丹部转危为安。
辽史记载,属珊军是辽军的名称,是应天皇后从太祖出征时,选所俘蕃汉有技艺者组成的一支精锐部队,兵员约有步骑二万人,与耶律阿保机的皮室军合为御帐亲军,均为辽代的精锐部队,这只辽国御前亲军在应天皇后述律平死后被撤销了。
“哈哈……!没想到月理朵还会训练军队、指挥军队。”
王洵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只是感觉述律平的想法奇怪,可这种想法还满有政治头脑的,于是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然后只是把从述律平这个萝莉口中说出的话,当做一种玩笑话来回道:“好啊!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拨一只军队给你!”
述律平倒是把王洵的话当真了,马上将脑袋搭在王洵的胸前,用开心的语气,微微仰着头向王洵认真的说道:“洵哥你可要说话算话,月理朵可不想整天呆在宫殿之中无所事事,我要随洵哥一起出征四方!”
两人之后又说笑了一番,王洵今天也是开心,一直在用戏言的态度与述律平说笑,述律平却是将王洵的说辞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侍女刚刚帮王洵穿好王服、带好金冠、挂好配饰后,门口的侍卫经过侍女的通传后,进来禀告道:“王爷,转运使刘延屹都尉刚刚从齐州押送大批军械到了节度使府,现在正在外院求见!”
王洵虽然这些日子过得很舒心,但王洵也是知道在他没有接见李克用派来的那些使节后,成德镇附近就有些危机重重了,所以他也是命令军中转运使刘一从淄青加紧时间运粮草军械来成德,以防万一河东真的翻了脸,李克用伙同盟友义武军和横海军大举进攻成德镇各地。
“让他进来,到堂中见本王!”王洵向侍卫吩咐道。
侍卫出去以后,王洵与述律平带着几名侍女到了外堂,不一会身体肥胖的刘一穿着一身甲胄,在门口将兜鍪和配刀递给侍卫后,他进入堂中以后,快速的来的王洵的面前躬身拱手,大声的拜道:“末将刘一拜见王爷!”
王洵看着身材胖胖的刘一穿着一件紧绷绷的铁制甲胄,他整个人身上的肉,仿佛要从甲胄两边的缝隙中挤出来的样子,王洵就感觉很喜感,所以王洵也是笑对刘一说道:“起来吧!本王五天前才发的命令,你这小子今天晚上就到了,速度倒是满快的嘛!是不是军械还在路上,你小子知道今晚有宴会,就带人丢下路上的辎重,先骑快马赶来本王这里寻吃的了!”
刘一起身后听着王洵用这种亲近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非常开心的说道:“王爷交代的事情末将那敢糊弄,军械都已经运抵城中的府库了,末将收到命令后,从齐州马上组织人手和民夫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亲自从齐州押运着粮草而来的!”
这些自颖州追随王洵的人,是他用起来最放心的,他们这些人中虽然有些人能力差了些,但是只要王洵的命令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完成。
“不错,让你的人继续将剩下的军需都运到成德来!”
王洵点点头对刘一所做以示肯定,然后看着风尘仆仆来见他的刘一打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小子现在还会用成语了,还一用就用两,这是在向本王邀攻吗!”
刘一听到王洵的话后,又抓肚子又挠头的回答道:“末将的妻子卫九娘是夫人身边的人,出生官宦之家识得礼数书本,所以末将这个屠户也是托王爷的福德,现在识得一些文礼了!”
王洵看着刘一抓肚子挠头的样子,对这个一直忠心耿耿从颖州就跟随他的将领,也是关心的说道:“他娘的,你跟我这么久,都是左都尉的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快给我把手放下来,每次你小子一跟我答话老是抓肚子挠头,像什么样子,我听夫人来信说说你妻子九娘前些日子又生一个啦!”
刘一赶忙把手放下来一脸笑意的说道:“是的王爷!上次的是个闺女,这次的是个带把的,末将打算本来打算取名叫刘永忠的,可是被李福生那混蛋家的先取了,只好取名叫刘继忠了,就是继续忠诚王爷的意思!”
王洵对于部下以前的这些名字就无奈了,现在知道部下家中给孩子的名字更加无奈了,于是说笑道:“你们这些混蛋以前一啦、三啦、八啦、十六啦、六一啦,这就让本王难记的了,现在你们家那些崽子又都是什么冯进忠、李永忠、刘继忠、钱大忠、吴有忠、秦又忠……,本王记不住你们家那些兔崽子这么多忠,以后叫错了可不要怪本王记性不好!”
刘一有低头挠去了头发,并且在‘嘿嘿’的傻笑,就连王洵身后那些穿着齐胸襦裙外套袄子的手挎披帛的侍女们,现在听到一向亲和的王爷如此和下属说笑,也都是微微低头掩面而笑。
“得了,竟然来都来了,就一起随本王去赴宴吧!”
王洵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是不在继续闲聊,唤上刘一和他一起,带着一直跟在他旁边没有说话的述律平,去往成德节度使府衙的宴会大堂去了。
在今天这种歌舞升平的时刻,王洵和众人都没有想到,一场由成德镇牙将李弘规联合一些成德官员和将领派遣死士,针对淄青观察使王洵血腥的刺杀行动,马上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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