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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些话,看着东方美雪似笑非笑的动人模样,李道忍不住对她轻轻鼓起了掌。
原以为,这是一个空虚寂寞冷,缺乏性生活,极度渴望获得真龙气息滋润的女人,未曾想,一不小心看走了眼。
简简单单的几句谈话下来,她便基本上摸清了李道对七大姓的态度,这与以往,李道接触过的,龙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
赵落英不用说,那就是个完全沉迷于情爱的女人,天刀身为荒人首领,虽然很有魄力,也十分果决。
敢爱敢恨,非常仗义,但说到底,其实就是个傻大姐,除了莽,还是莽,做不来精细活儿。
李倩娘固然聪慧,但小心思也很多,更注重自身利益,缺泛大局关。
南宫璃很温和,很娴熟,也很讲道理,但茶艺却十分高明,对于宅斗,宫斗很是在行,但眼光也只局限于这一块。
竹嘉佳,仗义,仗义,还是他娘的仗义。
孙二梦,呵,不提也罢。
王佳凝只见过一次,不熟,但从王思闲那里了解到,这位大公主的风评就是,刁蛮,任性,无法无天,想来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但还有待观察,说不定那是她装的呢?
至于钱凌月这位女太宰,既然曾经执掌整个士子府,那么想必也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倒是要小心应对了。
东方美雪的这番言论,倒是给李道提了个醒,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不是所有大人物都是赵落英。
毕竟是活了三百多快四百岁的人精了,年纪比龙还要大许多,顾倾山都属于她的晚辈。
这样的一个人物,一生中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身处高位,业已许多年,又怎么可能缺乏应有的政治智慧?
李道笑着鼓掌完毕,端起酒盏冲她遥遥一敬,东方美雪也同样回敬。
放下盏后,李道清理了一下沾在小胡子上的酒渍,组织了一下措辞,继而道:“你的比喻很恰当,我,就是一柄裹着厚重蜜糖的刀子。”
东方美雪很是意外的看着他,问道:“你竟然就这么承认了?难道不怕我将你的谋算告诉别人?”
“不怕。”
“哦?为何?”
李道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盏,自矮几前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向外面仿佛能将所有人性都完全吞噬的黑暗。
东方美雪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许久之后才听剑主缓声道:
“因为人性贪婪,我刚才说过,嫉妒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丑陋,而贪婪则会让人彻底失去理智,变成恶魔。”
“只要眼前的利益足够大,他们可以摒弃所有的人性,乃至应有的理性,会用一个聪明的头脑,清醒的思维,去犯下本不该犯的错误。”
“我是一柄裹着蜜糖的刀子,然而这蜜糖实在太甜了,让人欲罢不能,因此,他们即便意识到蜜糖之后,是森寒的刀锋,但却会主动选择忽略。”
“就算你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只会报以微笑,继续舔舐,还会觉得你才是那个很傻,很蠢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蜜糖即便包裹的再厚,他们隐约也能看到那柄刀锋,他们自信,可以在舔舐完最后的甜头后,躲开锋利刀锋。”
“因为他们此前,已经开始暗自戒备了,这世上,能身居高位者没有人是蠢货,即便已经过去五百年了,七大门阀依旧不会对剑域放松警惕。”
“因为被剑域支配的那段岁月,于七大门阀来讲,实在难受,太痛苦了,就算我这个剑主对他们表达出再大的善意。”
“给他们带来再大的利益,他们心头,依旧悬着一把剑,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有好处那就占了,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这是他们基本的心里底线,更何况,呵呵……他们‘上面有人’,即便最后情形再坏,有‘上面的人’为他们作主,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便如,曾经的剑域……”
李道轻叹一声,继而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在灯火通明的屋内,东方美雪那张妩媚而又熟透的脸庞。
一边迈步走回自己的矮几,一边缓声说道:“就算是所谓的,自认高人一等的‘神’,也是贪婪的。”
“当七大姓,万年的气运消耗光,而我又提着一柄包裹着蜜糖的刀子,出现在‘神’的面前,你觉得,高高在上的祂们,会在意门阀的死活吗?”
“而这一切的真相,就算你提着一个大喇叭去喊,去叫,哪怕是你利用自己的资源,创办一家非常具有影响力的报纸。”
“让很多人看道了这所谓的‘真相’,但在巨大利益面前,谁会听你的?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大多数人都是盲目,且盲从的。”
“即便这些盲从者有一部分人很聪明,但在利益面前,他们只会变得更加贪婪,你的呼喊,你的叫声,没有任何用处。”
“七大姓,我灭定了,天帝也拦不了,我说的。”
李道饮完杯中酒,坐回自己的矮几,轻描淡写的将酒盏放在案几上,微笑的看向东方美雪。
“当然,不可否认,你在司寇府拥有着崇高的地位,你说得话,他们会认真对待的,但那又如何?”
“上有政,下有对,你如何保证这万世一系,已然腐朽臃肿的司寇府,每一个官僚,都会听你的话?”
“就算你用极大的魄力,选择割除司寇府身上的腐肉,但那时的司寇府,已然元气大伤,都不用我动手,其他门阀,便会张开他们贪婪的獠牙,咬向司寇府。”
“退一万步讲,你真的将司寇府整合成功了,并且抵御住了其他门阀的吞噬,但说到底,你的影响力,也只局限于司寇府境内而已。”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对别人说出所谓的‘真相’呢?更何况,呵呵……”
面对东方美雪阴冷的目光,李道笑了两声,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举了举杯,语气却不似方才那样强硬了。
“更何况,你刚才用得措辞是‘他们’,而并非‘我等’亦或‘我司寇府’之类的称呼,很显然,你这位既得利益者,也是有二心的,对‘他们’有所割裂。”
“嫂嫂,然否?”
李道淡定的饮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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