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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麓间,回荡着歌声。
婉儿听的有些迷醉,依靠的靠在他肩上,问道:“相公,这歌叫什么?真好听。”
李道架着马车,轻轻搂了搂她,道:
“逍遥游,名字得于一位至圣先师的名篇,正所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老板相公,至圣先师是师尊吗?”
江婉听完那妙曲,华章之后,心中翻腾起来,只觉心头热的厉害。
李道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片刻后笑道:“那至圣先师,是极古之人,曰‘老庄’,师尊他老人家,或亦可称为至圣,亦是我的……”
说到这里时,李道的喉咙有些发涩,不知该如何表达。
随后,笑了笑,道:“我的先师吧。”
江婉不再说话了,良久之后,才问道:“相公,你以往说,剑家主人是你的“师弟”,这话应是真的吧。”
李道笑了一下,道“别多想,我开玩笑的。”
婉儿从他身上起来,定定的瞧着他,认真道:“相公,别拿妾身当蠢货!”
“老板……”
“相公!”
李道瞧着她坚决的样子,颇有些苦恼的拍了拍脑袋,是啊,她不是蠢货,再加上自己那么高调的调侃顾倾山,以及一道令的事情,想不明白才叫怪呢。
沉默了片刻,李道笑了笑,道:“不是都告诉你了嘛,一道传二徒,我得真传,顾倾山得外传,基本就是这样,所以他看我不顺眼……”
“不!婉儿想知道的不是这些,相公口中的《剑二十三势》,与剑家主人所创的《剑十五势》有区别!”
江婉如此说着,认真道:“婉儿跟相公一条心,相公生,婉儿生,相公死,婉儿死,婉儿不想听相公的‘玩笑话’。”
李道瞧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挠了挠头皮,琢磨了一下,笑道:“这不正要与你说明白么,急什么急,事情呢,要从相忘涧说起……”
“……那天,我是懵懂的,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一只凶狠的兔子向我咬来……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安全区。”
“那里有一个山洞,洞里有一个没有四肢的老人,他很邋遢,也很孤独……对我说‘那边有几块烧好的肉,你吃吧’,我便也没细想,吃了起来。”
“那时的我饿极了,都未曾想荒凉的山洞里,为何一个没有四肢的老人,竟然还可以烤肉,事后想想,那是位高人……”
“……我孤独无助,想尽办法拜他为师,几个月了,他对我爱答不理,当时,我只想活着……”
“……有些人,进入相忘涧,正好在我的狩猎区,没错,就是你堂弟掉下来的那个地方,他当时差不多已经死了,他们砍了他的头,我无力去救,最后也就是掩埋他的尸体……”
“……再后来,我经过老人的重重考验,他收我为徒,我尊他为师……某一天,会发光的‘神’来了,老人一指剑气,将我‘杀死’,等我醒来,他与神都不见了……”
“……后来,我到了卷沙镇,顾倾山找到了我……他认为当‘师兄’,给了我一块牌子……”
“再后来,我才知道,师尊在很多很多年,这个年份到底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我们不知道,只知道那个时候,他被称之为‘江山剑主’。”
“拜师那天,他告诉我,他名叫魏昌,字无崖,而我,身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衣钵传人,就这样成了这一代剑域掌门。”
“算是合理合法的‘剑主’,可我这个剑主,到现在都不知道所谓的‘剑域’在什么地方,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背负这一切。”
“但偏偏,顾倾山不这么看,他觉得,他才是师尊的真正传人,而我,不配。”
“所以,各种各样的麻烦就这样来了,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受着,并且想办法逃避这样那样的麻烦。”
“再有就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五味杂阵的说道:“就是,我对魏无崖始终存着一份愧疚,那个老人说,他想跟这个世界讲讲道理。”
“而我,一却选择去逃避,躲得远远的,这份愧疚,无时无刻不在啄食着我的良心,我觉得很难受。”
“我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所以想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就算不能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但至少也要让这个世界变得好那么一点点。”
“所以,就有了‘侠’,有了名门正派,这样一来,我良心也能好过一些,算是对魏无崖有了一个交代。”
“至于其他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微垂的眼睑下,参杂着莫名的情绪,有挣扎,有期盼,也有恐惧。
恐惧是因为“神”,期盼是对于“门”,而挣扎,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灵魂,卑微的人,想要求活而已。
过了许久,李道才长长叹息,望向晴朗的天空,轻喃了一声:“天地无崖啊……”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沧桑。
而旁边的江婉,整个人都听的傻掉了,起初还好好的,是一个很正常的,遇到高人的奇遇故事。
她甚至在听老板相公说起,老人用“第五肢”走路时,俏脸微微红了一下,略略的看了眼老板相公的裆部。
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也只能那样的奇人,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老板相公。
可是越往后面听,她的脑袋就越懵,什么会发光的神,什么江山剑主,剑域之类的,听着就跟神话传说也似。
总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老板相公是不是又开始编故事了?又在唬弄自己了。
然而瞧着老板相公那隐藏在眼底的一抹复杂,她的心就咯噔一下子,相公他,不是在编故事。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真实的!
她的心头产生了极大的恐慌,这恐慌并非来自于剑主对老板的刁难,因为即便是面对那“半座江山”的剑家主人,她也决定跟老板相公站在一起。
那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她相信,早晚有一天,老板相公也能站在与他一样的高度,平等而视之。
真正的恐慌,是来自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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