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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山城这块地方,有吕氏的别业“梅花坞”,自然也有千剑派的别业,便是位于城东的“立剑庄”。
深夜时分,一场酒席散去,吕伯阳回到了属于他的宅坻,这是一片清冷而又简单的院子,独属于他的院子。
这个院子,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悲痛的回忆,二十多年前,还没有这片庄园。
当年,就在这九山城,就在此地,就在这个院子的范围,蛰伏他与好友龙跃锋以及一众追随者,力战吕氏高手,杀的鲜血淋漓。
吕琴那个女人,见久战不下,损失惨重,无法将他们拿下,便以老母,发妻,幼子来要挟,逼迫他们迅速投降。
那一刻,吕伯阳是犹豫了的,可是顾及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友与一众追随者的性命,他依旧选择了继续战斗。
然而龙跃锋却在那一刻停下了手中快剑,全身鲜血的他说道:“伯阳,停下吧,为老母幼子……”
吕伯阳既感动,又悲愤,一边挥剑,一边大喝道:“若不战,束手就擒,龙兄,我死则死,又怎可误你性命!”
“伯阳,停下,老母性命要紧,我……你我生死兄弟,我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便在这时,被要挟的老母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高叫道:“好!好!好!我儿有出息,自来孝义两难全,母亲不连累你,儿啊,为你父报仇!”
言落下,一头在撞铁笼上,死掉了。
发妻亦道:“我的夫,这些年来我受尽凌辱,对你不贞,我随婆婆去了!”
刹那间,铁笼内脑浆并裂。
“奶奶,娘……”
铁笼里是年仅七岁的儿子的哭嚎声。
“啊~~~”
吕伯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龙跃峰亦是悲痛万分,再次扬剑,与吕氏高手杀在了一处。
那一战,他们没有胜,只是救出了长子吕翎,然后便在吕氏高手的围追堵截之下,像狗一般的逃窜。
刚刚成立的没多久千剑派,就此冰消瓦解,门人丧失殆尽。
他们带着家小,一路辗转,来到了纷州,庇护于万刀门,结识了当时还是刀家四公子的刀铮,以及他的一众属下。
那是一个很有谋略,很有野心,并且很有眼光的人,除了自恋一点,没有什么更多的缺点。
于是,在万刀四公子的资助下,他们重新回到了凌州,再次立起了千剑门的旗号,不过几年的时间,便已然可以与吕氏分庭抗礼……
选九山城这地方成为与吕氏每年比武的所在,吕伯阳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当年所发生往事。
这立剑庄,这方小院,正是老母与发妻自尽的场所。
自打这庄子建好之后,吕伯阳每年都会在老母与发妻的忌日那天,来到这个小院子里磨剑。
今天虽非忌日,但他还是在磨剑,即便他的剑已经很锋利了。
“锵啷,锵啷……”
不多时,白衣胜雪的女子来到了他跟前,冷冷道:“父亲,女儿觉得,明日比武之时,是杀吕琴的好机会。”
吕伯阳磨剑的动作微微有所停顿,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皱起眉头,继而随手拘起一蓬水,淋在磨剑石上,继续磨剑。
沉默片刻后,问道:“你这几天突破六品了?”
吕媚冷然道:“还未曾,但随时可以突破。”
吕伯阳长叹一声,说道:“你比你大兄强啊。”
吕媚道:“大兄若非当年受伤太重,伤了根骨,此刻只怕已然超过父亲,又何必还要看万刀的脸色。”
吕伯阳轻笑,继续磨剑:“你不懂,就算大小子是个全活人,根骨未曾受到伤害,如今已然是六品上,乃至七品,咱们也得继续瞧万刀的脸色。”
锵啷,锵啷……磨剑声。
“万刀的底蕴,岂是我区区千剑门能比的?若是与他们反目,呵呵……”
吕伯阳摇了摇头,将磨的锋锐无比的剑拿起来,轻轻弹了弹,发出一阵剑吟,随后拿起洁白的布子擦拭干净,将剑递给冰山一般的吕媚。
吕媚接过,还剑入鞘。
吕伯阳转身,背着手向前走去:“如今刀铮死了,没有错,他很厉害,但死了也就死了,谁让他的对手是飞龙呢……虽然飞龙也死了。”
“可你难道以为,黎不明与唐文若便是好相与的吗?为父当年可是见过唐文若是如何杀人的,那一手刀法,啧啧……着实惊艳。”
“为父与你龙伯伯当时都吓傻了,由此便臣服在刀铮之下,只可惜,当年为了大局着想,刀铮放弃了唐文若这般的悍将,坐视他满门被杀。”
“这些年来,为父与你龙伯伯为万刀做了不少事情,更是亲自参与过当年万刀的夺位之战,那一般的刀阵简直吓人。”
“我千剑门虽然亦有剑阵,但比之万刀来说,呵呵……你龙伯伯更是在七年前参与过万刀灭云氏的战场。”
“与陈青树交流了一番,学会了很多东西……但是媚儿啊,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即便将来你个人修为以至七品,乃至八品,以你一人之力,依旧斗不过万刀的。”
“这天下,有多少个八品,乃至九品,是被人群殴死的?道理便是这样的道理,所以呢,也就不要想着什么任由万刀摆布之类的了,没用,人家的底蕴在那里,我们比不过。”
吕伯阳背着手,继续向前走去,吕媚沉默,跟在他身后。
“唐文若,他不一般,那可是当年万刀的大师兄,刀铮都要敬他三分的,你以为七品上的刀铮死了,唐文若便好欺负?哼哼,天真。”
“黎不明那人我没见过,可是想一想,既然能把七州无敌的‘神火飞龙’弄死,他的手段可想而知,还有那渝州的那个老处女……”
吕伯阳摇了摇头,叹道:“媚儿,这天下,这江湖,复杂的很,你今夜在酒席间,对尤长老的轻慢着实是不应该的。”
吕媚低头,冷冰冰的说道:“女儿错了。”
吕伯阳见她这般,也没有多去计较,只是言道:“人呐,总要有个敬畏之心,就好比我们练剑的,不管平时如何调侃,但心里总要敬畏剑主他老人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吕媚道:“父亲教训的是。”
吕伯阳嗯了一声,道:“明白就好……至于你说的,明日袭杀吕琴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吕媚不解,问道:“为何?女儿随时可以突破六品,斩杀奢调凤那废物不在话下,与爹爹一起围攻吕琴,她难得活命。”
吕伯阳摇了摇头,笑道:“把你的实力隐藏起来,不要让尤长老看到,不然他会警觉的,因为你实在太年轻了,你这个年纪,不该到六品的。”
“再说,爹爹还要去报复吕氏呢,吕琴那女人又怎么能死的那么快?我们只有一点点的去侵吞,让她一点点的陷入绝望,才是对她最大的报复。”
冷若冰霜的吕媚突的扬起一个笑容,“父亲大人说的对,她若死的太痛快,如何对得起祖父祖母与大母的在天之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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