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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王国章所述,他的手下近几日在调查宝钞使用情况时,得到一个情报。长洲县黄庄的黄士诚家对外大肆使用宝钞进行货物买卖,而且使用的都是一百贯的大额宝钞。
高翔听了,就问道:“使用大额宝钞有什么问题吗?”
王国章继续说道:“现在使用宝钞是很正常的。可是我的手下对村民调查,发现这个黄士诚是个十分抠门的人。平时很少买大量的货物。你知道,他们家日常吃喝都能自给自足,根本不需要对外进行购买。官府推行宝钞后,他才突然大量使用,这与他日常的消费情况十分不符。为此,我的手下又到长洲县县衙进行了调查,发现这个黄士诚家并没有到县衙兑换宝钞。”
疑点十分明显,可是高翔又问道:“能不能是他最近卖粮食赚了许多宝钞呢?”
王国章摇了摇头,表示现在还不是粮食成熟的时候,黄士诚家根本没有对外做买卖。
听到这里,高翔心里一惊,继而是愤怒,他“啪”的拍了桌子一下,怒吼道:“这个王八蛋,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私自伪造宝钞。”
听了高翔的话,王国章从怀里掏出一张宝钞,递给了高翔。表示,这张宝钞是昨日黄士诚购买货物交给商铺的一百贯的宝钞。
对于此次宝钞设计所具有的几个防伪点,高翔还是十分清楚的。
他拿过来,定睛一看,发现并没有苏州府发行的万历宝钞所具备的防伪点。他判断这是一张伪造的万历宝钞。
为了慎重起见,他命人将宝钞的设计者,苏州府著名雕刻专家殷问天叫来。
宝钞模板是经他之手设计并制作的,对于宝钞真伪的鉴定,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过不多时,殷问天就来了,他拿过这张宝钞,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十分坚定地告诉高翔,这是一张伪造的万历宝钞。
结论既然有了,眼下就是抓人了。
锦衣卫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当天晚上就将黄士诚抓回苏州府锦衣卫的监狱。
很快黄士诚就全部招了。
据他供诉,他的这些假宝钞都是他的一个商业伙伴,卖给他的。此人叫吴礼义。家住苏州城东。开了一个粮店。平时都是从黄士诚处购买粮食。两家十分熟悉。前几日,他到黄村找黄士诚,并没有购买粮食,而是掏出了一摞万历宝钞。他告诉黄士诚,这是他低价收购来的一批宝钞,可以按照一比十的比例进行兑换,即用十两白银就可以换一百贯的宝钞,比官府的兑换价格便宜很多。
黄士诚是个贪小便宜的人,一见有这么好的事情,当即表示同意兑换。但是他为了慎重起见,就花了一千两白银,换了一万贯。这几日总共花了三千多贯。
高翔听了王国章的汇报,就问道:“这个吴礼义捉到没有?”
王国章说道:“我们得到黄士诚的口供之后,立刻到吴礼义家进行抓捕,可是他却不在家,据他妻子说,吴礼义前两日离家,说是到扬州谈一个大买卖,大概需要十日左右能够回来。”
“那在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对他家里进行了搜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随后我们又到他的粮店进行了搜查,发现在粮店后边的暗室里,有印刷设备,并且还有一部分伪造的宝钞成品、半成品,以及制作用的纸张。”
高翔听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就是这个吴礼义进行的宝钞伪造,并且对外进行了贩卖。我觉得单靠吴礼义,一个开粮店的,怎么能做好这件事情呢。版面设计、印刷这些都是很专业的,必须由专业人士进行,才能完成。这些人抓到没有。”
王国章继续说道:“我们发现这些东西后,就立即提审了粮店的伙计。据他所说,吴礼义高薪从印刷工坊雇的人,此人叫吴敏义,是他的一个远方表哥,版面设计以及印刷都是他一人完成的。”
高翔听了,感到十分可惜,说道:“既会雕刻、又会印刷,这绝对是个人才呀。可惜了。没有用到正道上。抓到了吗?”
王国章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我们去抓这个吴敏义的时候,他的妻儿、左邻右舍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老老实实的人,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将他带走时,周围的百姓都跪下来替他求情。他们觉得即使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希望能够从宽处理。”
高翔一听,感到十分不解,就问道:“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国章苦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和高少爷你有些关系。”
高翔不由得一惊,和自己有关?
王国章继续说道:“这个吴敏义是吴礼义的远方表哥。而吴礼义是吴仁义的亲弟弟。高少爷不会忘了吴仁义吧。
吴敏义一直生活在乡下,而且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可以说童年是在苦难中度过的。当年,吴敏义就是吴仁义从乡下介绍到苏州府学习印刷的。吴敏义对吴仁义非常感激。当日,吴礼义准备印制假钞时,告诉吴敏义,是高少爷你将吴仁义害入大牢时,吴敏义当即答应了。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要报复你,害了他的恩人吴仁义。我想吴礼义也是这个想法吧。”
高翔仰天长叹,面色沉重地说:“我和吴仁义之间的恩怨,绝对是他仗势欺人,陷害我爹,侵占我高家的家产。我爹都被他气死了,他还想怎样。这帮人,该杀。现在证据确凿,交给苏州府衙,从重从快进行审判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马上将流通出去的假钞都按原价收回来。就用查抄吴礼义和黄士诚的家产进行补偿吧。”
很快,锦衣卫将吴礼义从扬州府抓了回来,根据他的交代,又抓获了其他几位购买使用假钞的财主。
刘士珍也从重从快进行了审判,几个人全部抄没家产,主犯斩立决,家属都发配沧州。高翔念及吴敏义完全是出于情义,才做的傻事。特恳求刘士珍,免其罪,让其在宝钞提举司待罪立功。
这些人花出去的假钞,也都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回收回来了。
高翔命人继续对大家宣传宝钞的几处防伪标识,让大家放心使用万历宝钞,对于假宝钞,举报有重赏。
经此一役,再也没有敢私自印制假钞的了。宝钞的流通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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