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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村,王善保家的自然知道这是宝玉的地界,况且人少,简单看看,便去了下一处。李纨住的蓼风轩在暖香坞的外面,如此凤姐一行人先去了蓼风轩看了一回,也没细致搜,自是无事了。往里走,到了暖香坞。惜春正同宝玉下棋,听丫鬟回说,凤姐带了一大群人来了,便知有事,于是偷看了宝玉一眼,心里放心不少。
凤姐带人进屋便是一怔,“宝兄弟怎么坐了这里?听袭人说:你北王府去了。”
“却是北王府去了,才回来。多喝了几口酒,怕睡的不安,便想着散散。又想着几日没和四妹妹说话了,便过来坐坐。”宝玉说着一笑,“姐姐这又是做什么呢?”
凤姐道,“丢了一样要紧的东西,进来找找。四处看看,也好都去去嫌疑。”
宝玉笑道,“说起来也是运道了,只是丢了东西,大家伙儿一起找找也便是;万一丢的是人,那可就不好找了。哪怕是找回来了,都是丢了人的。”
凤姐一听宝玉说话同探春如出一辙,知道这是明白时候,“可是这话说了,真当是我想动了?何苦放着身子不保养呢!”说着轻声一叹,又对王善保家的道,“可要搜明白了,若这一番查不出来,可都难回话的。”
宝玉请凤姐坐了,又命丫鬟上茶来,“都小心些个,虽是丢了东西,也别闹的打砸抢似的。”周瑞家的一直留宝玉,此时听了这话,忙弓着身子,上前应了。
王善保家的不管许多,喝命丫鬟们开了箱子一处处认真搜起来。结果在惜春的大丫鬟入画的箱子中,收寻出一大包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又有一副玉带版子(小的相当于裤带头,大的相当于玉腰带。),并一包男人的靴袜等物。王善保家的心中一喜,呈给凤姐看,嬉笑道,“为察奸情,不想得了贼赃。”凤姐见搜了这些个东西,脸也黄了。
宝玉见了笑道,“这又是又说浑话了,哪里就扯了那么远呢?几个银子罢了,我帮着带进来的。入画他哥哥得了珍大哥的赏赐,想着咱们园子里面安全些,便求了我。若是不信,珍大哥那边问一回也便是了。”
凤姐见王善保家的要说话,忙抢着道,“按说宝兄弟打了保票,自是要信一回的,奈何今儿这事甚大,说不得要好好查问一回的。”
入画听了凤姐的话,紧忙跪下道,“宝二爷说的确是真的,这些都是珍大爷赏给我哥哥的。”别看入画小,到底丫鬟出身,自会看人脸色行事,眼见宝玉保她,忙挑拣着有利的说。
惜春究是小了些,不明凤姐的话,只见没给宝玉脸面,忙道,“嫂子定要好好查查她,要是不管她,再大着些个,说不上又怎么样呢!”
王善保家的在探春哪里憋了火儿,此时得了这些甚是得意,应了惜春的话,忙道,“倒是姑娘明理,不说银子多少,可这鞋袜腰带子,可都是男人之物。”
宝玉冷冷看了王善保家的一眼,道,“听这话,我都是有了嫌疑的!”
王善保家的自是知道宝玉往日形状,护着丫头,“宝二爷这话我们可受不起,只想着二爷一时受了蒙蔽也是有的。”
“看来我这糊涂形状,倒是深入人心了。”宝玉说着一笑,“如此依着姐姐,此事该要如何呢?不然把握捆了去,同珍大哥对证。”
王善保家的一怔,心里回味过来,眼前的是宝玉,不是旁的。只得道,“我们不过奉命陪着奶奶行事罢了,哪里做得主。”说完看着凤姐。凤姐见了,假装不见,低头端起茶碗,平儿见凤姐喝水,又觉宝玉熟悉,忙过去压服惜春,免得她说话。周瑞家的一双眼睛翻呀翻的,不知想了什么。余者多想着看热闹,怎么说,这些人还是向着园子里的。
宝玉冷笑道,“既是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便把嘴闭上,少要胡言乱语的人,得了什么话浑说胡吣。”
王善保家的道,“宝二爷可别拿话压迫人。”
“我拿话压迫人?你这都同我拌嘴了,还说我拿话压迫人。真真生了一张巧嘴了。”宝玉说着对平儿一摆手,平儿会意,扶了惜春进了里屋,宝玉才对周瑞家的道,“周姐姐教给她,什么话是浑话。”
周瑞家的忙弓着身子道‘是!’。然后到了王善保家的身侧,压低着声音道,“按理说你老也是明白人,只是‘为察奸情’这样的话,也是姑娘屋里该说的?居然还当着宝二爷的面说。”王善保家的一听这话,吓的浑身一抖。勉强换了一张笑脸,“的亏妹妹提醒,却是我糊涂了。”又给宝玉赔不是。
凤姐见王善保家的服软,也知不好太让她下不来台,便对宝玉道,“东西还是该带了去了,话自然也是要问的。”
宝玉道,“理应如此。”
凤姐听了,命周瑞家的把东西收了,明个问问珍大爷,若是果如宝玉所说,再把东西还了就是。说罢了,又问王善保家的,她自是无话,如此凤姐起了身,又招呼平儿。
宝玉道,“可是急着出去?”
“还要一会子的。你二姐姐那边,还没去呢?”凤姐说着对宝玉一笑,“可陪着姐姐走走?”
宝玉道,“才喝了不少的酒,便不动了,四妹妹这里喝点子水,也便回去了。再说了,虽是二姐姐性子绵软些个,可有你这亲嫂子,也就够了。”
凤姐笑道,“听听宝兄弟这话说的,真真让我不会做了呢!”
宝玉笑着对周瑞家的道,“听了凤姐姐的话了?咱们可是要谨慎些的,免得她徇私!”
周瑞家的道,“宝二爷真真会说笑的,二奶奶便不是那徇私的人,再说不还有王家姐姐在,那可是最铁面的!”
凤姐道,“说什么都不如快着些才好,再要拖上一会子,不说漏了风声,就我这身子也受不了了。”周瑞家的听了,紧忙上前扶了凤姐,一行人去了。
惜春见人都走了,到了宝玉身边道,“二哥哥特意来的?”
宝玉一笑,“还至于了?一家子的事,哪里还至于特意了?没听凤姐说,我是才回来的?”惜春细看了一回,点点头,又请宝玉坐了,换了滚茶。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眼见自家几处都没出事,放心不少。此时除了宝姑娘住的蘅芜院之外,只有迎春的紫菱洲了。说起来她不同于凤姐,凤姐想着姐妹们都好的。她则是盼着这处能查出事情来。搜查自是认真,几处都没动手的她,这一次是亲自出马,结果在迎春的大丫头司琪的箱子里面,抄检除了证据,一双男子的绵袜并一双缎鞋。
按说一双男子鞋袜,算不得什么的。可偏偏还一张字帖。上面清清楚楚写了,“特寄香袋一个。”这话就算是要命的话了。这搜检,就是要找香袋子。这上又写明了,谁个会在意是里出外进呢?
一听香袋子有了着落,王善保家的实在是欢喜不起来,不说迎春是贾赦邢夫人那边的。只说这司琪,便够她喝一壶的。原来这司琪不是旁个,正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
王善保家的一心想拿别人的错儿,给自己出口气,谁成想居然拿了自己的外孙女。又气又臊。无处煞气,只好打着自己的脸骂道:“老不死的娼妇,怎么造下孽了?说嘴打嘴,现世现报!”说起来这王善保家的也算又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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