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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夜,杨家的祠堂点起了油灯,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
“夫君,公公,伽罗不孝,求你们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鬼迷心窍,我什么也没有,只能用身体去报答对我有恩的高伯逸。没有他,我也早死了很多次了。
我原本只想就当这是一场春梦,以后再也不见他,没想到却怀上了他的孩子。
夫君,公公,你们惩罚我吧,惩罚我这个罪恶的女人吧。
只是如今高伯逸也死了,你们就让我把他的孩子生下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吧。
我独孤伽罗永远都是杨家的媳妇。”
杨家的祠堂最前头,摆着杨忠和杨坚的灵位,独孤伽罗小腹微微隆起,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祭奠二人的在天之灵,并且深沉忏悔。
没错,她现在内心充满了悔恨和内疚。虽然丈夫杨坚不在了,但她那次主动献身给高伯逸,一夜承欢无数,居然真的被对方搞大了肚子!
独孤伽罗很后悔,憎恨自己那时候的轻佻。
之前高伯逸发狂占有了她,却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如期而来的月事,似乎洗干净了高伯逸在独孤伽罗身上留下的痕迹。
于是她认为再次献身给高伯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最后一次,永不再见。就当是为她和对方之间的孽缘划上一个句号。
然而这次主动献身,命运却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她那一夜沉醉于男女之爱,享受着做女人快乐的时候,自己身上却担负起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那一夜的堕落有多快乐,怀孕后内心的疼痛就有多剧烈。独孤伽罗憎恨自己那时的贪欢。
她觉得那时自己极为下贱,那时候为什么要拼命的迎合对方甚至主动的索求呢?
也许少一次云雨,就不会怀孕也未可知。
她的内心极为矛盾,一方面,她听说高伯逸已经被交割给了齐国,想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个孩子,是对她和杨坚婚姻的亵渎。
犹犹豫豫之间,孩子已经三四个月大。她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丑事迟早瞒不住,她应该如何面对现在陷入困顿,艰难自保的父亲?
渐渐隆起的小腹,已然死去的丈夫,无疑在默默告诉世人,她独孤伽罗是一个背叛丈夫,替野汉子生娃的贱妇。
神情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灵位上出现杨坚和杨忠的脸,然后对着她阴沉冷笑。
她跌跌撞撞的出了祠堂,一阵阵眩晕的感觉,她忍不住剧烈的呕吐起来。
比起第一次平静的怀孕,这个孩子格外的不安分,害喜异常厉害。
独孤伽罗躺在卧房的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面色阴沉的杨坚,在她离开祠堂不久,就进入到里面,跪在杨忠的灵位前祭奠。
“爹,儿子知道你对伽罗很中意,但是她已经变了,她居然怀了高伯逸的孽种。
儿子决定休妻,迎娶襄阳公主,重振家业,将来封侯拜相,把我杨家发扬光大。
至于独孤伽罗这个贱妇,我一定会将她扫地出门,然后在她去找奸夫高伯逸的路上将其沉尸渭河。
爹,儿子有恩必报,有仇必报,背叛杨家,我饶不了独孤伽罗这个贱女人!
请爹保佑我心想事成。
这次多亏爹的保护,儿子才得以逃出生天。谢谢你,爹。你儿杨坚一定手刃宇文护为你报仇。杀尽突厥人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我一定会奋发图强,成为人上之人!”
杨坚恭敬的给灵牌磕了三个响头。
他想了想,拿出小刀,将自己的灵位砍成两段,随手扔在地上。
办完这些事,杨坚翻墙而出,扬长而去。
然而杨坚想不到的是,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个身影进入了祠堂。
“杨忠将军,这次你的死,我有责任,因为我是故意没有提醒独孤信,这是一个陷阱,你们晃一圈就必须要回来。
对不起,我高伯逸给你磕头赔罪。”
说完,穿着僧侣黑色常服的高伯逸,给杨忠的灵位磕了一个响头。
“杨忠将军,我与独孤伽罗,深陷情网漩涡,无法自拔。如今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发誓一生照顾好她跟孩子,还有你们杨家的杨勇,我也会视如己出。
希望你不要怪我,你儿杨坚打定主意娶公主上位,独孤伽罗必定成为牺牲品。
与其这样,不如让我好好照顾她吧。伯逸再拜。
我对伽罗是真心的。”
高伯逸又磕了一个响头。
他继续对着杨忠的灵位说道:“杨坚野心勃勃,迟早会做皇帝。而我高伯逸志在天下,以一统天下为己任。
我与杨坚,乃是死敌,无可回转,战场上各凭本事吧。
假如有一天我杀死了杨坚,只是因为各为其主,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高伯逸死在杨坚手里,你也不会叫好对吧?”
说完他又给杨忠磕了个响头。
“杨忠将军,你是我高伯逸佩服的人。然而对不起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伽罗我要得到,天下我也要得到,对不起你们杨家的,还请多担待了。”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祠堂里幽暗的油灯随之熄灭。高伯逸冷笑一声,大步的出了祠堂,朝着独孤伽罗的卧房而去。
……
躺在床上的独孤伽罗,感觉耳边似乎有杨坚的声音在唾骂自己。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却是惊愕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和尚的影子,慢慢的走近自己。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私闯民宅?”
独孤伽罗看到他快步走向自己,身上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听说寺庙藏污纳垢,经常有些花和尚当采花大盗,但那些都是在寺庙里啊。
自己明显就是个孕妇,居然有花和尚想来非礼自己,为什么能倒霉到这种程度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独孤伽罗的口鼻都被对方用湿布捂住。一股熏香的味道,她随即陷入了昏迷。
那位和尚小心翼翼的将其拦腰抱起,将熟睡的杨勇背在后背的袋子里,堂而皇之的从后门而出,杨家的家中仆人个个都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和尚将独孤伽罗放入树林里一辆普通的犊车,朝着长安郊外而去。
第二天,家中仆人报官,主母失踪,官府派人来找了一番,发现是死去的杨忠家,一个个都敷衍了事的应付了一番,此事便成为京兆府厚厚一叠悬案密档中薄薄的一页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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